刺鼻的硝烟裹着铁锈味如汹涌的潮水般灌进陆渊的鼻腔,他的虎口还在剧烈地震痛——刚才那一枪擦着佐藤的肩甲呼啸飞过,军刀带起的劲风如利刃般刮得他脖颈生疼。
他紧贴着粗糙的石墙缓缓滑下,就在这时,身后小孙那尖锐的尖叫穿透了密集的枪声传来:“队长!鬼子步兵到了!”
陆渊转头的瞬间,日军钢盔反射的刺眼光芒刺得他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。
只见足有两个小队的日军端着三八大盖,正从左侧土坡呈散兵线气势汹汹地压过来,最前面的伍长高高举着指挥刀,刀鞘上的红缨在硝烟中犹如滴血一般鲜艳夺目。
右侧的骑兵队也纷纷勒住马,佐藤捂着渗血的左肩,他的军大衣被火烤得焦黑,两只眼睛瞪得像要裂开,满是愤怒与不甘。
“老李!陈虎怎么样?”陆渊扯着嗓子焦急地喊道。
李云龙正猫着腰往芦苇荡飞奔,背上的陈虎脸色煞白如纸,右肩的绷带早被鲜血浸透,在刚才突围时不幸中了流弹。
“他奶奶的烧得厉害!”李云龙粗着嗓子怒吼道,“再拖半小时,老子背的就是具热乎尸体!”
陆渊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子弹袋——里面只剩三颗子弹了。
他的余光扫过战场,忽然顿住了:西北侧那片枯黄的芦苇丛,叶尖被秋阳晒得发脆,风一吹,便簌簌地往下掉渣,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战斗。
再看日军的阵型,骑兵拥挤在石滩上,步兵为了包抄正往芦苇丛边缘快速聚拢,几个弹药箱就堆在渡边小队的散兵坑旁,木箱上的“九二式”标记在弥漫的硝烟里若隐若现。
“老楚!”他冲着扛着捷克式的楚云飞急切地打着手势,“带两个弟兄去芦苇丛东头,捡干枝子扎火把!”又转向赵刚,大声说道:“政委,你带五班去芦苇荡南坡,等我信号就点火!”
“啥子名堂?”李云龙把陈虎轻轻搁在土坎后,伸手抹了把脸上的血,满脸疑惑地说道,“你该不会想——”
“烧他娘的!”陆渊拍了拍腰间的煤油壶,这是今早从老乡那借的,“天旱了半个月,芦苇秆子比火绒还燥。小鬼子挤成一堆,烧起来够他们喝一壶!”
楚云飞已经迅速解下绑腿,熟练地把枯枝和破布缠成火把,说道:“陆老弟,弹药箱在渡边那伙人后边,我让王二牛带神枪手盯着,你说打哪就打哪。”
“好!”陆渊抽出匕首,干脆利落地割开衣角,蘸了煤油系在火把上,“老李你护着陈虎,等火起就往西南跑——那边有个废弃的砖窑,我今早踩过点!”
此时,日军的子弹已经如雨点般扫到脚边。
陆渊猫着腰,如敏捷的猎豹般冲芦苇丛跑去,怀里的驳壳枪撞得肋骨生疼。
李云龙扯着嗓子大喊:“龟儿子的小鬼子,爷爷给你们送篝火来了!”话音未落,几个战士已经抱着火把如猛虎般冲进芦苇丛,枯枝在脚下咔嚓作响。
“点火!”陆渊一声怒吼,声震四野。
赵刚在南坡迅速举起步枪,用枪托狠狠砸向预先埋好的导火索。
火星“刺啦”一声窜起,顺着浇了煤油的草绳如蛇一般快速往芦苇丛爬去。
与此同时,王二牛的狙击枪响了——第一颗子弹精准地贯入弹药箱的缝隙。
“轰!”
爆炸的气浪如排山倒海般掀得陆渊踉跄后退。
火光瞬间腾地窜起,枯黄的芦苇瞬间化作一条气势磅礴的火龙,风助火势,眨眼间就裹住了日军骑兵的马腿。
战马惊鸣着高高人立起来,把骑兵纷纷掀进火里,皮鞍子烧得噼啪作响,仿佛奏响了日军的丧歌。
渡边的步兵小队正往芦苇丛里钻,迎面撞上火墙,几个士兵吓得抱着脑袋往回跑,军装被烧出一个个洞,焦肉味混着硝烟直往鼻子里钻,令人作呕。
在王二牛开第一枪后,楚云飞安排的其他神枪手也迅速反应过来,他们如冷静的猎手,纷纷开枪朝着弹药箱射击。
“打弹药箱!”陆渊举枪连射,第三颗子弹穿透最后一个弹药箱的木盖。
“轰!轰!”连续的爆炸像滚滚惊雷,弹片带着火焰如恶魔般炸向人群。
佐藤的军刀“当啷”一声落地,他慌乱地拍打着烧着的裤管,脸上的络腮胡焦了一半,嗓子都喊哑了:“撤退!快撤退!”
“撤!”陆渊抄起地上的三八大盖,反手给了扑过来的日军伍长狠狠一枪托。
李云龙背起陈虎,战士们护着伤员往西南跑去。
一路上,周围弥漫着火场刺鼻的焦味,热浪如汹涌的波涛般不时扑面而来,烤得人皮肤生疼。
侦察兵小孙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,像一只灵敏的猎犬在前方小心翼翼地探查着路况。
他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周围的一草一木,脚步轻盈而谨慎,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敌人的心脏上。
突然,小孙发现前方树林里有一些光影闪烁不太寻常,他的心跳陡然加快,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。
他缓缓靠近查看,透过茂密的树枝,他终于看清了树林深处有炮管反光,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,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。
火舌在身后如狰狞的怪兽般舔着,把天空染成血红色,仿佛是战场的残酷写照。
楚云飞的机枪如咆哮的猛兽般断后,扫倒了三个追上来的日军,弹壳在地上跳得叮当响。
等他们冲进树林时,后背的军装早被汗水浸透,紧紧贴在身上,难受极了。
陈虎烧得迷迷糊糊,嘴里直念叨:“情报...安全了...”李云龙把他轻轻放在松针堆上,手指探了探他的脖颈——烫得惊人。
“队长,前边有动静!”侦察兵小孙猫着腰跑回来,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,仿佛恐惧已经占据了他的内心,“树林深处有炮管反光,好像是九二式步兵炮!”
陆渊的心猛地一沉,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。
他扒开松枝往前看,透过晨雾,果然有两门黑黢黢的炮管正对着这边,炮位周围散落着弹壳,几个日军炮兵正往炮膛里塞炮弹,钢盔上的黄星在树影里忽明忽暗,仿佛是死亡的信号。
“老李,老楚。”陆渊摸出最后一颗手榴弹,眼神坚定而决绝,“准备拼了。”
陈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,力气大得惊人,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:“别...别管我...”话没说完就剧烈地咳起来,血沫子溅在陆渊手背,凉得刺骨。
树林里传来拉火栓的脆响,仿佛是死神的脚步声。
陆渊盯着炮口那团幽蓝的反光,听见自己心跳如鼓,仿佛要冲破胸膛。
风卷着松针掠过他的脸,带着远处火场的焦味——这一次,他们还能从鬼门关里再爬出来吗?